从第一柄天罗刃在帝都饮血,已经过去了七个年头。 喋血七年。纵使闾阎扑地、钟鸣鼎食的天启皇城,也不免显出些许衰微之象。街市繁华依旧,那股死灰之色,是从人心里直透出来的。 匹夫与家国,皆是前途未卜,如履薄冰。 也许只有在元日佳节,人们才有心情重温旧帝国的荣光。家家户户悬挂起大胤朝的蔷薇旗,殷红的流苏早已褪色,缠绕其中的金线却还鲜明,丝丝缕缕闪耀在黄昏的余辉里,仿佛蔷薇帝登基时的盛况,喧闹堂皇,让人暂时遗忘身处一个凄烈的血时代。 顾小闲在落日余晖中踱出帝都最大的药材铺,身后追出一声“欺人太甚”的怒喝。 “本少从不强买强卖,掌柜的若是觉得价格不公道,可以选择不买。” 她冷笑一声,端的是趾高气扬,为那道怒骂做了极好注解。这些日子四处欺人太甚,估计很快就能引起平临君的注意。 接下来,是她和哥哥之间的战争。兵不血刃,也是战争。 小闲穿行在层层叠叠的蔷薇旗间,面色忽明忽暗。 暮光正浓,空气中充满除夕将至的呼吸。祈福的香烛,新酿的醴酒,油锅里翻滚的春卷……还有一丝难得的懒散。元日是天然的休战日,即便一贯冷脸黑面的缇卫大爷们也想早点回家洗洗歇了,老婆孩子热炕头。 阖家团圆的日子。她厌烦的日子。 “哟,刚好凑齐一桌麻将。” 她进了门,毫不意外看见舒夜。一个孤家寡人,总要找熟人蹭年饭。 舒夜估计来了有些时候,正与陆珩喝得热火朝天。男人之间奇怪的很,多数时间领地意识鲜明,独来独往如同丛林孤兽,两杯酒下肚却又磕头拜把,胜似胞生兄弟。 “你们慢耍,我出趟远门。” 年夜饭吃毕,陆珩摇摇晃晃起立,从马厩牵出他的玉青骢。包袱干粮都是